刘伶-竹林七贤
一、生平 刘伶在七贤中是传记最不明了的人物,他的生卒年代以及他儿子的名字都没有留传下来。他字伯伦,江苏沛人。 刘伶身长六尺,貌甚醉悴;而悠悠忽忽,土木形骸”【容止篇.13】 他身高仅一公尺四十,不仅人矮小,而且容貌极其丑陋。但是他的性情豪迈,胸襟开阔,不拘小节。平常不滥与人交往,沉默寡言,对人情世事一点都不关心,只有和阮籍、嵇康很投机,遇上了便有说有笑,因此也加入了七贤的行列。 二、仕途 他在官职方面,做到建威参军。据说在泰始年间,他初上意见书,主张“无为而化”之说,却被斥为无益之策。当时同辈们都得到高第官位,只有他被罢了官。罢了官以后的刘伶,更是日日“醉乡路稳宜频到”,终于嗜酒寿终。反而在那文人动辄被杀的乱世得以苟全性命而寿终,也可谓“不幸中之大幸”了。 三、以酒为名 他的家庭是很穷困的,但他并不以为意,反而嗜酒如命。 《晋书》本传记载说,他经常乘鹿车,手里抱着一壶酒,命仆人提着锄头跟在车子的后面跑,并说道:“如果我醉死了,便就地把我埋葬了。”他嗜酒如命,放浪形骸由此可见。 有一次,他喝醉了酒跟镇上的人吵架,对方生气地卷起袖子,挥拳就要打他,刘伶却很镇定从容地说:“我这像鸡肋般细瘦的身体,那有地方可以安放老兄的拳头。”对方听了,笑了起来,终于把拳头放了下来。 刘伶病酒渴甚,从妇求酒。妇捐酒毁器,涕泣谏曰:“君饮太过,非摄生之道,必宜断之!”伶曰:“甚善。我不能自禁,唯当祝鬼神自誓断之耳。便可具酒肉。”妇曰:“敬闻命。”供酒肉于神前,请伶祝誓。伶跪而祝曰:“天生刘伶,以酒为名;一饮一斛,五斗解酲。妇人之言,慎不可听。”便引酒进肉,醀然已醉矣。”【任诞篇.3】 (有一次,他的酒病又发作得很厉害,要求妻子拿酒,他的妻子哭着把剩馀的酒洒在地上,又摔破了酒瓶子,涕泗纵横地劝他说:“你酒喝得太多了,这不是养生之道,请你一定要戒了吧!”刘伶回答说:“好呀!可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没法戒酒的,必须在神明前发誓,才能戒得掉。就烦你准备酒肉祭神吧。”他的妻子信以为真,听从了他的吩咐。于是刘伶把酒肉供在神桌前,跪下来祝告说:“天生刘伶,以酒为名;一饮一斛,五斗解酲。妇人之言,慎不可听。”说完,取饼酒肉,结果又喝得大醉了。) 从这骗取酒肉的事件,我们可以看到他滑稽多智、放荡不羁的一面。不但是人,就连鬼神也不放在眼中。 关于喝酒,竹林七贤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喝酒,但刘伶却独以酒而闻名,可见他的酒量之多。他的喝酒,或许同阮籍一样,是因为受逼于黑暗的,污浊的社会,但他确能沉醉在酒乡的混沌世界中,不像阮籍、嵇康是充满着愤懑之心的,阮籍甚至还在酒后吐了血。他喝酒的方式也是极其豪迈的。伴随着狂饮而来的,自然是行为上的放荡。 四、天地为房屋,屋宇为衣裤 刘伶是个醉鬼,他的思想接近庄子。刘伶经常沈湎于酒中,无视礼仪,任性胡为。从嵇康、阮籍那里学到一些皮毛,放荡荒唐、玩世不恭者有之,学识胆量皆无,终日醉醺醺。他好赤裸身体,时常在家里了衣服饮酒。 “刘伶恒纵酒放达,或裸形在屋中。人见,讥之。伶曰:“我以天地为栋宇,屋室为褌衣,诸君何为入我褌中?””【任诞篇.6】 (客人进屋找他,假如有人来讥讽他,刘伶大言不惭,他就傲然地说道:“天地是我的房屋,室内是我的衣裤,你们为什么要钻进我的裤裆里来?”)此外他更将这种境地,表现在他那篇著名的文章――《酒德颂》中。 五、酒德颂 《世说》“刘伶着酒德颂,意气所寄。”活在污浊的乱世,却又无力挽救当时的社会,刘伶只好放浪形骸,同时更藉着酒醉的言辞行动,来表示他憎恨虚伪的道德礼教,以及自己内心对自然纯真的追求。 有大人先生,以天地为一朝,万期为须臾,日月为扃牖,八荒为庭衢,行无辙迹,幕天席地,纵意所如。止则操卮执觚,动则挈榼提壶,唯酒是务,焉酒是务,焉知其馀。 有贵介公子,搢绅处士,闻吾风声,议其所以,乃奋袂攘襟,怒目切齿,陈说礼法,是非锋起。先生于是方捧甖承槽,衔杯漱醪,奋髯箕踞,枕麴藉糟,无思无虑,其乐陶陶。 兀然而醉,豁尔而醒。静听不闻电霆之声,熟视不睹泰山之形,不觉寒暑之切肌,利欲之感情,俯观万物,扰攘焉如江汉之载浮萍,二豪待侧焉,如踝赢之与螟蛉。 【酒德颂】 这篇文章的大意是说:“有所谓大人先生者,他将宇宙看做是自己的家,以为一万年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,他随着自己的意思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,行也好止也好,只有酒是他的乐趣,其他的乐趣他瞧都不瞧。贵公子、搢绅处士们,听到他的风评,没有一个人怒目相向的,拿礼法来非难他。但先生手中却不停地拿起酒杯,拂去落在髯上的浊酒,陶然醉倒。他不觉寒暑,也没有利欲之情,将这个世上的杂然万物,完全看做是漂流在大河上的浮萍。” 这样的人生观,也不外是“齐祸福、一死生”的老庄思想。《晋书》本传说他:“虽陶兀昏放,而机应不差。未尝厝意文翰,惟着《酒德颂》一篇。”在文章中,他藉着所谓的“大人先生”寄托了他求追精神自由的心境,并攻击那虚伪的世俗礼教中的贵公子、搢绅处士。全文充满了奔放自在的讽刺意味。 阮籍虽然厌恶那个社会,但他却不得不活在魏朝的官僚社会里,尤其与专权的司马氏有着若断若离的关系,使得他满腔的苦闷,一旦发泄出来。便成为锐利痛快的怒骂(《大人先生传》)。而刘伶则与之相反,一开始便在官场上不得意,不被那个官僚社会所接受,因此他在《酒德颂》中对于礼法之士所表现的不屑,便尽是一片揶揄嘲笑的态度了。